清晨五點多的天色尚暗,靠海的營區總是迎著嗚咽的季風,我許早就醒了,只是做了個不好的夢,而竟在醒後仍清晰在腦海映畫著,天空來了許多不明的飛行物,把整個台北市都燒成火海,每個市民都安靜的走著,竟皆無驚慌失措的亂影,我則看著漩渦狀的煙雲迷惘著,好似我也一起旋進去似的,於是我知道我在夢裡什麼也不能做,漸漸的接近死亡氣息,然後用了百年的感傷奮力掙開眼睛,暗黑的床頭什麼動靜都沒有,只是似百鬼的鳴叫和初醒的靈魂如鋒面相遇,我感覺潮濕的空氣正在包圍甫醒的,那個火紅的夢,所以我不得不醒來收拾殘局。

是說,是醒是眠的分界就像天色一樣難以分明,也許我還一直睡著,在每個夢境中跳躍,生活,甚至那個台北火光都是我剛經歷的熱度,不能愛的人也許在薄暮中的夢裡攜著你的手化成纏繞的巨蛟,向綿密的麵糊可口,卻也向尖銳的螺絲,緊緊的戳進記憶的軟石,就那幾分鐘,也許是幾百年,我被許多可及的,不可及的風景迎上來百般感受一番,然後向炸彈轟烈了一場,最後必須在斷檐殘壁中找尋受有氣息的倖存,珍念的戒指,疼愛的文字,我趁濕寒的浪潮未近之時,勉勉強強的拾了幾份,哀,也許重要,也許不重要,那也沒什麼好說嘴的,這些大夢大城大景,濕了就沉到海中,乾的也會風化殆盡。

瞬間的蒼老,沒有人知道。

只是濱海地帶是善於孤老的,飛機帶走許多人,小路帶走許多車,薄暮轉瞬為玫瑰色然後又變成乳白色,陽光也許不來了,即使來了,一下就先走了。我的境遇在此悄悄的貼緊他們,飄蕩的,在這個景點品評一下,在那山頭悲嘆一下,美麗的,瞬間的光亮猶記,沿途的波影追逐日出日落,我醒來明暗,昏去生滅,然後在生命之中每個眼光閃見就走了,年輕的靈魂遊走,然後自為看盡就孤老終生,在這多風的沿海地帶自負的感傷。

忽然之間,我又見到清寒的火光苦盡荒野枯草,那究竟在夢裡的薄暮之光,還是現實的濃霧隱現的心海,無論什麼路徑,都走不到永恆,遊者依舊是遊者,半夢半醒,半醒半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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